文|丹心

离乡多年,我最想念的还是母亲的家常菜。她不擅长烹饪,一直是外公外婆和阿姨们的掌上明珠的她,到了四十岁才开始为我们下厨。而她最拿手的,是那一锅只有香菇和姜炖的鷄汤。

当时还窝在父母身旁做公主的我,不懂事的嚷着别人家的鷄汤好喝。他们有着红枣、枸杞,还有还有特别的佐料。母亲依旧不爲所动,持续的熬着那看似简单的鷄汤。

好多时候里头的鷄肉在午餐时间却总是咬不断。我和哥哥弟弟也很习惯的只在那时段喝鷄汤配青菜和米饭,吱吱喳喳的和母亲投诉那拉不断的鷄肉,看着连续剧度过我们的午餐时间。

父亲是一个工作狂,和他一起吃午餐的次数五根手指都数得出。于是我们只在晚餐时间坐在餐桌那儿等待父亲一起吃饭,母亲则会再开火炖煮午餐的那一锅鷄汤。或许鷄里头的精华是要在那冗长的慢火里沉淀出来,晚餐的汤头总是特别好喝,那鷄肉也总是入口即化。

尔后我便养成了喜爱在下班后喝一碗鸡汤,配着一碗白饭的习惯。

我迁移到吉隆坡后,不再有机会在这一座城市尝到一样的味道。我试着去超市买鷄,然后自己炖煮。一样的材料,一样的时间,却还是不一样的味道。我想着会不会是自己技术的问题,我于是跑到鼎泰丰点了他们的元盅鷄汤。他们的食物味道不错,我却还是找不到我想念的味道。

曾有米其林一颗星的餐厅都比不上你熬的鷄汤。我拨了通电话和母亲报告。

在隔岸的她笑得开怀。

后来抽了几天回家的我,在搭了几小时的飞机后味蕾都失调和沉睡了,却在喝下母亲熬的鷄汤的瞬间全都苏醒。

还是一样的,我得等到晚餐时间才能啃着我最爱的鷄腿。

或许那是我们一家不知觉养成的一个仪式,一家人在一天要结束前聚在一起吃饭聊天。我会在异乡想念鷄汤,然后自己炖煮,或许是想要找回生活里头那一直陪伴我的日常。我却忘了,自己熬的鷄汤,还是少了母亲那高深的爱;在高档餐厅喝着鷄汤的我,即便朋友们在旁嬉闹,身旁始终没有他们。

于是那味道,始终不在。